顾生

双向暗恋

“啧，头发长了好多。”张良捻着额前一缕头发，埋头在桌上堆着的大堆文件里。年末的阳光清冷明朗，悠然地撒在他单薄的背脊上，银白色的发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刘邦从电脑后面探出头，跃跃欲试地说：“我帮你啊，剪头发我很拿手的。”

张良白了他一眼：“别闹，晚上就大年夜了我还得陪你在这加班就已经够惨了。”

本来和甲方谈的好好的，方案也已经确定下来了，结果临时又说要改，还得加急，不然这一单又要废了。刘邦听电话的时候语调温柔平缓说好好好马上办，脸上青筋都要爆出来了，挂了电话就是一句mmp，还不过瘾，拉着张良喷了好几个钟头才罢休。

提起这件事刘邦就来气，干脆直接转移话题：“等下弄完ppt去我家？”

张良取下眼镜放在桌上，拿过眼药水滴了几滴在眼睛里，这一个星期忙得觉都没睡好过，眼底一片青黑。他揉了揉眉心，最后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点了保存关上电脑。“可以，不过你家能有东西吃？大过年的没外卖吧。”说着走到刘邦身旁，从桌上的烟盒里摸了根烟，慢慢点上。

“子房啊，最后一根你都不给我留，you  bad  bad。”刘邦怨念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投身到乙方的苦逼事业中：“年夜饭这种东西，韩信他们办去了，我们到时候直接过去吃就好了。”

“....”张良沉默了一会，思考为什么做饭比工作还艰苦这种莫名其妙的逻辑从刘邦嘴里说出来就那么顺呢。每次都说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再仔细想想又觉得这什么玩意我竟然会信了他的鬼话。“我宁愿和他们去做饭也不想直接吃。话说回来为什么我得陪你在这加班他们就能在家里休息？”

刘邦转身抱住他的腰，头埋在软和的毛衣里：“因为我想你陪我啊。”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怀中人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又舒缓下来，但又不能确定这代表什么，于是抬了点头眼睛偷偷向上瞄，观察张良有什么反应。然而那张脸依旧没能透露给他什么讯息，刘邦有时候会觉得他就跟机器人一样，从一而终地遵守着出厂设定。唉，什么时候才能撩到手啊，这关卡也太难了吧，我六神装一件没出刚出泉水就让我去打主宰，要命啊。

然而事实和刘邦想的相差甚远。

张良正努力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很平常的兄弟情，和他对韩信萧何陈平balabala随便谁是一个性质，虽然平时刘邦染很gay的头发穿很gay的衣服戴很gay的耳环，但他真的是个直男。虽然感情的事不太了解但显然维持现在这种状态比告白之后朋友没得做要好吧。

“行了行了，快点做，一个ppt做那么久刘季你可能是要废了。”他拍了拍刘邦的头，轻柔地像个抚摸，“今天估计理发店都关门了，看来这头发真的得留到明年了。”

刘邦松开手，笑眯眯地回道：“真的，你不考虑下我吗？”

张良有一瞬间差点把心里的念头脱口而出，回过神才反应过来是说剪头发的事情。“别，你先理理你自己的头发吧。”说这话的时候张良简直想扇自己两个大耳光子，他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什么都能联想到那档子事上去。

“我头发多好啊，老多女孩子夸我帅了。”终于把ppt做完，刘邦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继续说：“再说了，就当是送我的新年礼物呗。”

张良扶额：“新年礼物为什么会要这个...。”

“你的头发太好看了，我觊觎它很久了。”
你太好看了，我觊觎你很久了。

这个理由太假了，假得张良拆穿都不忍心拆穿，最终还是妥协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觉得这一别大概是再也无法相见了。

“那我的新年礼物呢？”

刘邦拿着剪刀走过来，左右找不到适合的围布，便拿了休息用的毯子把他裹了起来：“会有的，别急嘛。”

他站在张良面前。看着他微微抬高的脸，光洁的额头，修长的眉，往常向上的眼角却有些提不起神来，细密的睫毛下浓重的黑眼圈，泛青的胡茬。刘邦心疼地想早知道就让萧何来好了，虽说见不到但至少也不会让自己这么心疼，也不会让他这么累。再往下看，是稍稍张开的薄唇，张良闭着眼睛，仿佛在等待一个吻。

于是他就真的吻了上去，带着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舌头蛮横地撬开齿关，狂风暴雨般蛮横地侵城掠地。直到他感觉一种不真实的，温柔的回应，狂跳的心仿佛突然落了地，有了扎实的根。

刘邦抚上张良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眸。蔚蓝的瞳孔仿佛被雨涤荡过，还残留着湿润的痕迹，像是凝了一层雾似的，但他却能清楚地确认张良眼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他带着笑意，轻快又字字清晰地凑近了张良耳边说：

“子房，我心悦你。”